“当一名职业军人失去了他的组织,他的存在也没有了意义。”
格里芬这个世界上最大的人形安保公司终于在军方的重重压力下倒闭了。董事长入狱,首席执行官不知去向,各个分区基地的人形指挥官全部成了丧家之犬。一部分被敌人歼灭,一部分在精神打击下放弃基地或者投敌。一个个的安全区消失,世界上剩余的人口集中在了最后三座城市里——莫斯科,北京,纽约。
这一天的北京基地注定不会平凡。天刚刚见光,首班电车还没有出站,报童们便扯开嗓子喊了起来。公审瑞文的新闻,八点钟游街的新闻。一张张的纸币进了他们的口袋,全城的人都知道了对这名原格里芬指挥官,也是前海军少将的公审。游街的路线不到七点半便黑压压的站满了群众。
整八点,监狱大门打开,全城的人都安静了下来,等着看这名“叛徒”。
一辆T-740主战坦克先开了出来,它后面跟着的卡车上则站着瑞文。此时的他穿着一身洗的发白的军装,领章已经被撕掉。身后的两个宪兵牢牢地扭着他的双臂,不让他有太大的动作。
“军人叛徒,反对联邦,与敌合作,贻祸百姓。”卡车上的喇叭清晰的循环起了瑞文的罪名。
“严惩叛徒!”
不知道是谁从哪里喊了这么一嗓子,人群便山呼起“严惩叛徒”来。瑞文的罪名很快就听不到了。
审判瑞文的地方是市里最大的体育场。此时的体育场已经被坐了个座无虚席,几万民众热烈地讨论着接下来的公审。
体育场的主席台已经被布置成了审判台,原本的桌椅上被铺上了白桌布,上面放着白瓷杯,后面则拉着写着“彻底清算军人败类瑞文,他不认罪便让他灭亡”的横幅。让人觉得颇有上世纪七十年代的味道。
主席台下摆了两排长椅,明珠酱G3HK21等被瑞文信任的人一律在两名冲锋枪宪兵的监视下静坐。
“呐,64桑,我们为什么要来这里啊?”G3似有意似无意的拨弄着米黄色秀发,对表情麻木的64说。
“杀鸡儆猴而已。”64式双手紧扣,漠然的看着地面。
“杀?”FG42差点跳起来“不会吧?如果那样,我们无论如何得把指挥官抢回来啊!”
“安静!”一名宪兵吼道。
人群中突然爆发出一阵骚动,众人望向主席台,只见瑞文被三名宪兵呈“喷气式”押上了台。台下的几人见状,心头皆是一颤,把双拳握的紧了又紧。
几名将官在主席台落座后,一名身着法官袍的上校军官示意民众安静便开始了讲话:“今天,我们在这里,公开审判我们共同的敌人,前罗联海军少将,格里芬指挥官瑞文……”
按着瑞文脑袋的宪兵突然发现瑞文直起了身,旋即他便发现手里只剩下了一块滴着血的头皮。瑞文头上流着血,回头向着主席台破口大骂:“高茨,我*****!老子为联盟干了半辈子,是哪招谁惹谁了?还是违反了哪条军规民法了?你给老子个交代,要不这个罪老子不认!”
言至激动处,瑞文两下放倒按着他的宪兵又跳下主席台,冲到了众人身边“我今天就在这里发誓,我要是做了对不起联邦的事,我就死在这些姑娘面前!”
十几名宪兵冲了过来和众人扭打在一起。混乱中瑞文在几名宪兵的重击下被架走,上校呼喊着公审大会择日继续,市民们“打倒叛徒”的呼声则一浪高过一浪。
伤痕累累的瑞文被重新塞回囚车,囚车立刻开走。司机并没有注意到一辆乌阿斯吉普车从不远处的一个角落里拐了出来。
囚车转过一个弯,速度突然减慢了。司机感觉了一下,知道是轮胎没气了之后便骂了一句,靠边停车准备换胎。站在马路对面的PPK嘴角微微上扬,握着怀里的钢芯橡胶棒快步走了过去;吉普车也停下,P226下车,悠闲的朝囚车走了过去。
“……嗯?”瑞文缓缓醒来,发现自己正躺在乌阿斯吉普车的后排座上,周围则是四名手枪人形。
“你们把他们放倒了?”瑞文笑笑,闭上了眼睛。
“只是让他们好好睡一会,等他们醒了自然就会回去。”副驾驶座上的P226轻描淡写的说“指挥官,卡莲将军给您安排了医院,您安心养伤,然后我们会为您安排住处。我们都期待着您回归的那天。”
“带我回家。”瑞文用一种不容置疑的声音说。
“Darling,”MK23担心的说“你的伤……”
“带我回家。”瑞文命令起来。
四名人形沉默了一会,P226拍了拍开车的CZ52,CZ52点点头,调转了车头。
瑞文的家在他被捕后便被查封了。不过这并不能难住作战经验丰富的人形们。P226从腰包里掏出一条铁丝捅了捅锁芯,沉重的铁锁便应声而开。
“各单位注意,这里是MK23,现在指挥官的房子100米内为警戒区,任何陌生人靠近先鸣枪示警,若目标拒绝停止,直接射杀。”
“收到。”
“PPK,”坐在沙发上的瑞文突然开口“墙上油画的位置有一片墙纸是空的,里面有个盒子,拿给我。”
“是。”PPK麻利的取来了盒子,瑞文缓缓打开,里面静静的躺着一把2046式手枪。这把枪是罗联为了2046年的那次授勋仪式特意定制的,一共只有20把,拥有它的人都经历过罗联最困难的时期。
“都是回忆啊。”瑞文一点点的把枪拆开,给每个部位擦拭上油“从军校毕业的时候,我用一把2036自动步枪,那精度,射程,威力都是足足的,就是射速有点低;后来晋升成少校,我换成了2040式自动手枪,三发点射模式加上21发大弹匣,射击比赛我每次都是第一名;再到上校,我用上了2044式手枪,那东西,整个就是一个礼仪手枪,除了精度没有任何的优点;这东西……是定制货,能比44式好点,他娘的,官越升越高,枪越来越小,什么道理呢。”
“指挥官……”CZ52眼角含泪“跟我们走吧,基地不能没有你啊……”
“没有我,还有明珠酱,还有布洛尼亚,她们以后就是我的代理人了。”瑞文开始把枪往回拼“我是时候换个地方呆着了。”
罗联海军RBD82混编舰队,罗联海军的荣耀编队。总指挥瑞文的旗舰,是罗联海军的王牌战列巡洋舰“格奈森瑙”号。380毫米的电弧光轨道枪爆闪着,在编队里的其他战舰支援下,南极联邦的一支支舰队灰飞烟灭。
格里芬169404号基地,格里芬的王牌基地之一。瑞文上校带领着麾下的战术少女们一次又一次用最少的代价瓦解敌人着疯狂的进攻。
罗南战争中,169404号基地变成了桥头堡,抵挡着南极联邦更加凶猛的入侵。瑞文在陷入重围的环境里不得不和铁血工造合作,成功击退南极联邦军。
战争结束,参加这场战争的战士们进行了浩大的阅兵和受勋,无数清洁一新的装备,装扮一新的士兵,闪闪发亮的勋章交相辉映,直教人眼花缭乱。
再后来,军队对PMC们的态度突然冷淡了……
“基地没了你不是基地,家没了你更不是家!”房门在一声巨响中被推开,明珠酱拉着布洛尼亚走了进来。她们两个的身后,则是十名与瑞文誓约过的人形。
“咱妈说过多少次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怎么就是不听呢?你在海军的时候还总教育我保存实力,在基地告诉我们不要和敌人硬碰硬,自己怎么就这么糊涂呢啊?”明珠酱坐在瑞文身边,抽噎着数落他。
“我知道你们是为了我好,可是我受不了。”瑞文把枪装好,往弹匣里压子弹“你们想让我改头换面,继续带你们抗击那该死的铁血工造,我又何尝不想呢。可是我到底是个正经军人,不想那么低头弯腰的过一辈子。我,要么抬头挺胸的活,要么痛痛快快的死,绝不苟且。”
“你想有尊严,不想苟且偷生,我理解,可是,你不想想布洛尼亚吗?你想让她十四岁就失去父亲吗?”
“不想,所以我……”
枪响了一下,子弹贴着布洛尼亚的头飞过去“你们快走吧。我就当没有过你们,替我好好活下去。”
“爸爸,这没用。”布洛尼亚面不改色却双眼含泪“如果这就能吓到我,那您培养出来的精英少年团也太徒有虚名了。而且,布洛尼亚不会忘记您,您就算死了,布洛尼亚也会经常想起您的。”
“你……长大了。”瑞文的嘴角浮现出一丝笑意“好吧,你愿意记着我也好,只是记住,今后的你可能会上战场,可能会死亡,但是,你一定不要用你的后背来迎接子弹,记住了吗?”
“是,爸爸。”布洛尼亚向着瑞文标准的敬了一个军礼。
“你已经决定了,那我们也不好说什么了。”明珠酱站在瑞文身后“不要忘了我依然爱你。”
“放心吧,我瑞文,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魂。”瑞文转身,轻轻在明珠酱的额头上留下一点印记。
大家列队向瑞文敬礼后先后离开了,原本热闹的客厅变得死气沉沉,瑞文轻轻叹了口气,走进卫生间简单的处理了一下伤口后便进入卧室,从衣柜最底层抽出了一个精美的磁扣盒。瑞文轻轻的打开它,一套完整的海军少将军礼服出现在他的面前。
瑞文缓缓的脱下身上的旧军装,换上了这套他只在授勋仪式上穿过一次的军礼服。礼服到底是礼服,穿上它,人立刻容光焕发,再配上帽子,靴子和勋章,一个威风凛凛的将军出现在穿衣镜里。
收拾好一切,瑞文回到客厅坐下,拨通了电话“高茨,是我。我在家啊,你小子太不细致,肯定已经在车站机场码头疯狂设卡了吧?怎么就没想到上我家看一眼呢?也亏我当年没少在这里招待你……算了,你来吧。不过只能你来,不许有别人,否则,子弹无情。”
挂掉电话,瑞文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起来。屋子里的空气中似乎仍然残留着明珠酱和布洛尼亚的味道,之前的时光也仿佛就在眼前。可惜物是人非,如今的自己成了所谓的“叛徒”,这些东西不可能再属于自己了。
门外传来引擎声和脚步声,瑞文睁眼抬枪,一发九毫米子弹擦着一名宪兵的手飞过去“我说了,子弹无情。”
“算你厉害。”高茨的声音传来“我进来了。”
“挺好,你还是有胆气的,这点没变。”瑞文垂下枪口“现在我们应该可以好好谈谈你们是怎么给我定罪的了吧。”
“和敌人合作过。”高茨盯着他“你还是承认吧,因为是你,国防部是不会承认你‘叛国’的。最多算资敌。”
“可是我这么做明明打退了一波更强的敌人啊。”
“可是你违反了最重的纪律,我知道你一定会说‘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可是这不是给你开脱的理由。这就是为什么你现在成为所谓‘叛徒’的原因。”
“也许吧。算了,反正我是绝对要死的。但是这条命是我的,所以我觉得我有权利选择死法。看到这把枪没,等一下我用它开瓢,你会看见,我的血是鲜红的,代表我对联盟的忠诚和赤子之心;我的脑浆是白的,代表我这辈子清廉……说的有点多了,是时候了。”
“你等等……”高茨的脸突然变的惨白“我想联盟还是可以重新判决你的……”他起身想夺下那把枪。
一声干脆的枪响,子弹打在高茨脚尖半寸的地方“免了,哦,对了,这颗子弹可以给你做纪念。”
瑞文戏谑的看了高茨一眼,把手枪贴上太阳穴,毫不犹豫的扣下了扳机。
当天晚上,负责看守瑞文尸体的两名士兵被偷袭,昏迷了整整十二个小时。等他们醒来,诧异的发现房子里多了三具尸体——
上吊的一大一小两个女人,还有一个米黄色发的战术人形,三个核心静静的躺在她身边。
同一天,原定交接给另外一名指挥官的格里芬169404号基地变成了一个彻底的死亡基地。所有的战术人形全部躺在广场上,身边放着武器和火控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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